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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差一周,密集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,收尾时被考察公司代表招待宴请,又是一场“恶战”。
当地人过度热情,喝酒的礼数也多,什么“端七碰一”,什么“端三碰三”,别说唐韵酒量堪忧,就算再怎么海量也经不起这么折腾,偏偏对方还不依不饶,说这都是男女平等的进步表现,从前当地风俗男人喝酒女人不让上桌。
幸好同行的同事代了不少,还偷偷把一部分酒偷换成了水。但他这么体贴帮忙,明天肯定要求一个答案。以前在公司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擦出什么火花,短短一周的朝夕相处却让关系起了变化,单方面的。
唐韵也不傻,他这些天含蓄的试探和炙热的眼神很难让人无视。可她却只感到负担,不知该如何拒绝,以后肯定还要一起开会,拒绝的人更尴尬还是被拒绝的更尴尬?不好说。眼下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躲。
饭局之后唐韵几乎是仓皇地逃回了酒店,洗澡后清醒多了,坐在电脑前开始搜索回上海的火车票,只要撇下对方先走一步,事后随便找借口说家里有急事应该就能蒙混过关。
这几天大雪时落时停,列车班次有点乱套,今天白天总算持续晴朗,为了尽快疏散滞留群众,比平时多了几趟加班车。最近的一列,全程16个小时,早上两点半发车,还只剩硬座。她想了想,咬咬牙购票支付了。不过劳累大半天,总好过将来旷日持久的办公室修罗场。
买了票定心开始收拾行李,门铃突然响了。唐韵被吓了一跳,还能有谁会找上门。她僵在房间中央,不敢发出声音。对方却先开了口:“唐韵,你手机落在酒桌上了。”
好的,深夜十一点,孤男寡女,必须开门,还是自己给对方制造的机会,真想打爆自己的头。
她咬着嘴唇,飞速思考应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场面。
对方又轻轻敲了敲门,接着说:“你男朋友打了无数个电话了,可能有急事。”
男朋友?
哪来的?
一瞬间她觉得可能是对方骗自己开门的借口,可又分明听见门外此刻,安静的酒店走廊里清晰地回响着自己的手机铃声。
唐韵把门拉开,同事将手机递过来:“不好意思我接听过,因为一路都在响。我跟他说你喝多先回酒店了,他好像还不放心,非要我送来给你让你听电话才行。”
她一头雾水,不知自己从哪儿冒出来个男友,低头看手机,来电显示居然是“男朋友”。
世界上哪有正常人会把男朋友设定成这种称呼?
同事如释重负,欲言又止:“那,我先回房间了。”
唐韵回过神,点点头:“谢谢你。”
目送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长廊转弯处,她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。没想到一直纠结的问题突然迎刃而解,真是意外之喜。对方没有开口,自己也不必拒绝。但问题是……
她接听“谁?”
“我。”许承楷说。
趁人不注意把对方手机里自己号码存在男朋友的称呼下,这种恶作剧也只有他能干得出来,而且发生在他身上即自然又正常,唐韵都懒得问一句为什么。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上海?”
唐韵把门关上,听着手机回到房里。
虽然危机已经解除,但既然票已经买好,她还是决定按计划走,将行李箱拉链拉上:“现在就准备去火车站,两点的车。有事吗?”
许承楷没回答,自顾自问下去:“行李收拾好了吗?”
“好啦,就一个小箱子。”
“那你下楼找我吧。”没等唐韵反应过来,他接着补充,“找沈昱的车。”
“等等,你是……在我酒店楼下?”
“不,我在月球上。”每次嫌她喋喋不休他就开始胡说八道。
“你来河南干嘛?”
“吃灌汤包。”
这种没一秒正经的调调确实是许承楷本人无误了。猜不到他为什么如此神出*没,唐韵满腹狐疑还是吭哧吭哧推着箱子下了楼,不知是跑太快还是其他原因,到门口时心还在怦怦直跳。
唐韵四下张望。沈昱的车她再熟悉不过,跑到驾驶室边先看见许承楷趴在方向盘上睡觉,再往后座看,没见沈昱的人影。
她敲敲车窗:“承楷,沈总呢?”
他从方向盘上抬起头,一脸生无可恋,慢吞吞拿起搁在车窗前的眼镜戴上,打开车门走出来:“能不能有点人性?”
他高大的身影在路灯下逐渐清晰,衬衫外是小面积灰色褐色和大面积正红的三角色块毛衣,墨与黑色交织出层次的长款大衣肩领处有绯色点缀。
昏*的光线中,他招牌式的坏笑依旧难辨真假,呼啸而过的寒风却削减了他声线中的戏谑:“我开了十个小时车来接你,你第一句就‘沈总’?”
唐韵拖着箱子后退让开,知道自己过分,赔着笑脸解释:“是他的车,我还以为你们一起行动。不过,为什么要来接我?”
“他让我来的。”许承楷拉开后备箱帮她把行李安置好,绕到副驾座那边替她开车门。
两人都坐定了,唐韵才续接上这个话题:“他让你来接我?”
“嗯。”许承楷视线落回自己的安全带上。
“那他自己在哪儿?”
“过节,和家里人吃团圆饭。”
唐韵愣了几秒,才想起明天是元宵。但记不记得都是那么回事,自己没有可以团圆的家人,许承楷也没有,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合情合理。可还是难以置信,在眼前时沈昱没一天给过自己好脸色,怎么可能一夜间性情大变,体贴地麻烦许承楷来接?
心里还在小鹿乱撞,突然发现许承楷把自己的包拿去翻起来,唐韵劈手就要抢回:“你怎么回事?”
他拽住包带没松手:“我找点吃的啊,饿。”
难怪他气若游丝连玩笑都忘了开。唐韵忍俊不禁,往自己这边拽了拽包:“我给你找。”
他终于松了手。
“你没吃晚饭?”
“路上没什么好吃的,想早点见你。”这是实话。
“我包里只有咪咪虾条。”
“咪……”许承楷扶额笑起来,羞耻得重复不下去,“行行,有什么吃什么。”
“要不我不赶这趟车了,回楼上先给你弄点泡面?”
“赶车?”他惊诧得转过身,“你还打算去赶火车,把我一个人扔在马路边?”
“我……没想那么多。但你是什么打算?不是送我到车站吗?”
“当然是送你回上海。”
“你连续开十小时车过来,然后再连续开十小时车回去?”
“我……”这么一说他才愣住,“没想那么多。”
“这还用想?累不累你自己感觉不到吗?”唐韵按下安全带按钮,推门进下车,绕到驾驶座边拉开车门把他拖出来,“不走了。”
许承楷站在车边拍拍自己外套口袋:“我没带护照。”
唐韵从后备箱把行李重新搬出来,抽出拉杆:“知道了,黏人精。”反正按照他一贯的做派,就算带了护照也根本不会另开一间。
许承楷得逞地笑,揉揉眼睛跟上去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。
十小时前,许承楷和沈昱提起唐韵,她春节后就没了踪影,不知道元宵节一个人在哪儿过。沈昱才说一上班就派了她出差,去河南已经一个礼拜了。
“她一个人出差?”多问了一句。
“和隔壁部门一个男的一起去,就这两天回来。”沈昱刚倒好酒,一抬头,见许承楷神色微怔,“怎么了?”
“你派个男的跟她去出差?”
沈昱没明白他的意思,坦然地耸耸肩:“我又不能和她一起去,我这还一大堆事儿。”
“……所以你就派了个男的?”
沈昱搞不懂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到底是在强调什么:“当然,可以帮她拎拎包……之类的。”
大概在沈昱眼里,唐韵和他现在手中的酒杯同属性,需要的时候就待在那里,没长腿不会跑,别人也领不走。
许承楷完全无语,大步流星走过去,摊开手心:“车钥匙给我。”
沈昱把车钥匙扔给他的同时还问:“酒不喝了么,去哪儿?”
“去把唐韵接回来。”
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,本想乘飞机火车,没想到因为前几天大雪未化,航班无法起飞进,列车堵在半途,旅客们滞留在机场火车站。许承楷也没想到,最后被逼无奈只好把车直接开到了河南境内她酒店楼下。
前因后果大致如此,但细枝末节对唐韵解释起来麻烦,还不如省点事哄她说是沈昱让自己来的,皆大欢喜。
如果说沈昱对唐韵是缺根筋,那唐韵对她自己就是缺两根筋。
“你先休息一下洗个澡,我去给你买泡面。”唐韵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转身准备走,被扣住了手腕。
许承楷疲惫地抬手看看表:“现在十一点半,你还喝了酒,一个人出去买泡面?”
“……”
他手稍一用力,把她拽回身边坐下:“房间里应该有吃的,我随便吃点。”
“……被我吃光了。”
他气得说不出话,只把眉毛挑了挑。
“订的是不含早餐的房间嘛,我又懒得去外面找吃的,起床就随便对付一下。这酒店服务不行,可我想着……明天就走了……”
“为什么订不含早餐的房间?”许承楷翻着白眼发出质问,“你们KNE什么时候倒闭?”
“是这里的公司订的啦。”
“这公司别投了,趁早倒闭。”
唐韵没心情跟他贫嘴,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肩上推起来:“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宵夜?”
“没力气,直接睡觉,睡着就不饿了。”
“那怎么行,”唐韵停顿片刻,突然想起什么,把他摆正在沙发上,“你等着。”
许承楷除了饿更加累,路况良好时最快十小时的车程,他硬是在冰雪未融的高速上把时间又压了半小时。眼下他是实在没精力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