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廓挫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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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7/24 22:52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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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一场纷纷扬扬的瑞雪催醒了沉浸在节日气氛中的人们。二月二龙抬头,龙不抬头我抬头;月二龙抬头,吃炒豆,理新头。终于熬出了正月,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里,街巷里剃头的人又聚集在一起。

故乡有不过二月二不算过完年的习俗。正月刚结束,“二月二龙抬头”的民俗就接踵而来,谁也不能免俗,正是应了一句“正月剃头思旧”。在长久的民间流传中,变为谐音“正月剃头死舅”,进而成为一种“正月不剃头”的民俗,遵循者只等这一天去剃头。

家乡在河西祁连山麓的小山村,由于山村偏僻,剃头时时困扰着人们,好在村里有一位50多岁的剃头匠,他身材不高,脸庞黝黑,因其辈分高,村里的小孩都叫他德美爷。德美爷没有固定的剃头店铺,走到哪家剃哪家,一年四季活跃在乡村阡陌上。

平时农民人是不怎么剃头的,逢年过节才剃头。腊月和二月是德美爷最忙的时候。那几天,德美爷手里提着个工具盒,吃过早饭就急匆匆直奔生产队的牲口棚,那里有给牛马烧饮用水的大锅,德美爷便让小孩们用那大锅烧上一大锅热水剃头时用。

由于村庄里大人孩子都要剃头,德美爷往往要忙上十来天,这时他的午饭都要轮着吃了,今天在你家吃,明天是下一家。牲口棚虽然简陋,却也是个热闹去处,德美爷忙,我们一群小孩抬水捡柴火搭把手。

德美爷剃头的装备不少,一条长木凳、一个搪瓷脸盆、一面镜子、一个工具箱。箱子里放着木柄方头的剃刀、一把猪鬃胡须刷、一块用了一大半的肥皂,箱侧还挂着荡刀布,再加上几块毛巾,一切都散发着浓浓的老旧气息。

每天晌午过后,德美爷就指使我们先烧水。等水烧热了,他在脸盆里兑好水后,就笑眯眯地招呼剃头的坐下,然后在脖子里扎上一条毛巾,让埋下头用温水浇湿,打上肥皂或洗衣粉,紧接着趁湿抓紧动刀,手把不硬,速度不快,一会风把头发吹干就剃不掉了。

剃头是个技术活,肥皂沫抹匀后,德美爷时而单手慢挠,时而双手急搓,轻重尽随人意,张弛自有节奏。接着一手按在头上,拇指将头皮微微往上撑,意在让皮肤绷紧,一手拿剃刀便在头上游走,随着“嗤嗤”声响,湿漉漉的头发杂草一般直往下掉。

这时候的德美爷,手法娴熟,锋利的剃刀在他手上运用自如,绝无丝毫差错。剃头的人坐在木凳上,微闭着双眼,惬意地享受着那美妙的感觉。德美爷则表情极其丰富,时而神情庄重,紧张皱眉,时而龇牙咧嘴,似笑非笑,到最后的彻底放松。

剃完一个,德美爷不紧不慢地拉起挂在大门栓上的烫刀布,拿出剃头刀,上下翻飞,磨了起来。待他觉得差不多了,便又在脑门下巴上行动起来。刀片在皮肤上的沙沙声,以及刀过胡子断的喳喳声,杂糅交织,听起来好像还有一定的韵律。

那时,总看到德美爷的那把刀,不仅刮胡子,还在整个脸上刮,甚至还用刀刮着耳廓。小小年级的我们充满疑惑,脸上和耳廓里没有胡子怎么还要刮。

给大人们剃完头刮完脸轮到我们小孩子了。德美爷将那块脏兮兮的毛巾系在脖子上上,总感觉系得太紧,但又不敢说怕头发漏进去了。他坐在长板凳上,让我们站到他身前,剃头刀开始在头上爬行。

说实话那时最怕他剃头。时常痛得呲牙咧嘴,头发被弄得湿漉漉的浑身难受,坐不住心不静,能保持一个姿势一分钟就算是听话的了,基本上是能躲则躲,实在躲不过就任人宰割。没办法,对孩子来说,每一次理发,就是一次炼心的过程,用痛不欲生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。

那些年我们的头都是德美爷剃的,发型基本统一,其实根本就没什么发型,只不过把头发剃短而已。尽管只能剃个“小锅盖”,大家还是要剃的。三锁子理发就比较难缠,只有父母强拎着耳朵才会过去剃头,别人是站着剃,他却要被德美爷两腿夹腰躺着,剃完了还骂骂咧咧不记好。

给小孩子剃完头,德美爷还要上门给村里行走不便的老人剃头,这些老人离不开德美爷,一月剃一次头,用剃头刀在头皮上多刮几遍舒服。对村里老人来说,这一天已经上升为某种仪式,他们会提前安排好家务,包括剃头之后烧水洗澡,晚上找几个老兄弟喝几杯老酒等。

到每个老人家里,往往都要剃上很长时间,头发刮了脸还要刮,甚至连鼻毛也要给剪剪,临了还要用俩指头在大爷们的两眉间挤出一个红印,就像现在画家画好画后,还要在上面盖个戳一样。一套程序下来大爷们始终眼闭着,看上去是那样地享受。

农村里本来风俗就多,各种说法讲究自然不会少。孩子出生后第一次剃头叫“剃龙头”,这时德美爷不但要郑重其事地给孩子剃头发,还要说好多好听的话,把孩子大加赞美一番。头剃好后,孩子家会像模像样地招待一顿。

寒来暑往,冬去春来,在我大约10岁的时候,村里宏泰队长的闺女买了一把理发推,不需要把头发弄湿就能理,大家都奔哪里去了。又过了几年,农村实行了包产到户,生产队里的地分了,牛分了,牲口棚也没了,宏泰队长的闺女在自己家里开了个理发店,村里人要理发,都要去她家里了。

至于德美爷,除了偶尔给几位老人剃头,再也没有给我们剃过头,甚至村人都不再提及,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。那些剃头工具也搁置在堂屋八仙桌的抽屉里,和曾经的主人一样早已暗晦消沉。

有一年的二月二,也是下着鹅毛大雪,德美爷突然病故了,村里很多人去给他烧纸,因为他们的头,都被他剃过。丧礼非常隆重,他的理发工具也放在棺材里被带走了。时间荏苒,光阴如梭,转眼几十年过去了,二月二剃头就像是一段岁月的坐标,每每想起不经意间让人心头一热。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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