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京治白癜风的哪家医院最好 https://disease.39.net/bjzkbdfyy/240726/k6qgunv.html哥哥头七这天,我按照村里习俗去给他背魂。
可我不知,附近有人在结阴亲。
我心中害怕全然不知接错了魂。
走到半路,背上的女人咯咯笑道:“小妹妹,是你要娶我吗?”
子时,我迎着月光去坟地给哥哥背魂。
站在昏暗的坟地里,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生理性的颤栗起来。
自我记事起,我便怕黑,我对于黑夜的恐惧就如附骨之疽一般,摆脱不得。
我知家境贫瘠,所以懂事之后便再没向爹娘哭闹过点烛。
不过多时,我便感到背上被东西沉沉压住了。
应当是背到哥哥的魂了。
我按照道士说的往家里走。
走至一半,月光被云层遮挡,整个人陷入黑暗之中,冷汗顿出。
阵阵阴风吹来,背后忽然传来一道银铃般的笑声。
那女声笑完后说道:“小妹妹,是你要娶我吗?”
我瞬间反应过来,我背错魂了!
云层散去,月光倾撒下来,但背上的重量丝毫没有减轻。
道士没说如果背错魂了该怎么办啊。
我双腿发抖,完全不敢转头看。
但一想到大哥的魂还在坟地,我只好鼓起勇气开口:“姑娘,我……我背错了,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,行吗?”
女鬼在我耳边戏谑道:“好啊。”
冰冷的话随着凉风吹入我耳郭,侧脸顿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。
我不禁感叹这魂还怪好说话的,全然不知搂住我肩膀的纤纤玉手已幻化为了骇人的利爪。
女鬼阴冷的哼了一声,利爪向我脖子袭来,却在碰触皮肤的那刻又变回了手。
虽如此,我的脖子还是被戳的生疼,整个人趴在地上咳嗽不止,泪水糊了满脸。
女鬼诧异的咦了一声,似乎没想到我竟如此不堪一击。
似玉石般微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,一张惊为天人的脸映入眼中。
从小到大我都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人,好看到我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缓了。
由于我目不识丁,我并不知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出她的美貌,我只觉得她非常非常非常……好看,这里的非常可以是无数个。
女鬼穿着一身红嫁衣,美艳无比,神情却是冷冷的。
她一边上下打量着我,一边说道:“敢和我结阴亲,却扛不住我一击,你的胆子倒是大得很。”
我意识到其中可能有些误会,便解释道:“姑娘……”
“闭嘴!”女鬼利落的收回手、站起身,居高临下的说道:“孤乃东域鬼王。”
她动作太快,我来不及反应,整个人往前栽去,摔了个倒插葱。
我索性跪在地上回话:“鬼王大人,我今日是去背我大哥的魂,也不知怎么就背到您了,这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差错,我大哥如今还在坟地等我呢,您大人有大量就放我走吧。”
半晌听不见声音,我大着胆子缓缓抬起头来,只见眼前空无一人。
紧绷的心霎时放松下来,心想那个东域鬼王应该是放过我了。
我迅速站起身,然后马不停蹄的朝坟地赶去。
可是到了天明我也没能等到大哥。
我踌躇在家的不远处,心里忐忑不已。
我曾经一直以为爹娘是重男轻女的。
大哥的餐食里是有鸡蛋的。
大哥过年的衣服是娘日夜赶工新裁的。
大哥是可以毫无顾虑的去读书的。
以上这些,我通通都没有,这时我只单纯的以为爹娘重男轻女。
直到三妹出生了,大哥有的,三妹也都有。
就拿名字来说,大哥叫苏平安,因为大哥早产,生下来时身体虚弱,爹特意花了钱请道士取了这个名字,希望他平平安安、长命百岁。
三妹则叫苏明月,这是爹娘去镇上请教书先生取的,教书先生说明月寓意善良和美好,而三妹也的确长成了这样的人,就像她察觉到我怕黑后,总会在夏夜捉些萤火虫回来放屋子里,周而复始,从不厌烦。
而我的名字叫苏二,我该怎么解读这个名字,才能体会到爱意呢。
我再也欺骗不了自己,我终于惊觉爹娘不是重男轻女,他们只是单纯的不爱我。
意识到这个事实后,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。
说恨我也恨不起来,因为父母对我并不坏,食能饱腹、衣能避寒,只是没有对大哥和三妹的那份偏爱。
我也不能讨厌大哥和三妹,因为他们对我很好,他们总会偷偷的把属于他们的偏爱分我一半,我甚至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们。
所以当父母让我去给大哥背魂时,即便我怕黑怕得要命,我也心甘情愿的答应了。
大哥是意外落水死的,得知死讯时,爹一个常言‘男儿有泪不轻弹’的人泪流满面,娘更是当场哭晕了过去。
但是我没哭,三妹也没哭。
三妹是因为太小了,她尚还不懂得死亡是什么,只是跟我站在一旁看着大人们来回忙活葬礼。
我却是因为感受不到悲伤的情绪。
我应该哭的,大哥对我那样好。
他总是把鸡蛋整个夹我碗里,说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。
他会努力在白天把该看的书、该复习的功课都做好,然后剩下一些蜡烛让我晚上趁爹娘睡了偷偷点。
可我真的哭不出来,我不曾想到我竟是这般无心无情之人。
活该爹娘不爱我的。
想着大哥的魂可能还在哪个陌生的地方飘荡,我强压下后退的心,向着家里跑去。
我把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爹娘和那个道士,随后跟个柱子似的站在原地等待审判。
道士听完后直皱眉头,摸了两把花白的胡须道:“奇怪,实在奇怪,丫头,你当真遇见那东域鬼王了?”
我点了点头称是。
道士感叹道:“你竟能从东域鬼王的手下逃过一劫,当真是命大。”
听道士的口气,东域鬼王似乎是个很凶残的鬼。
可我觉得,她还挺讲道理的。
娘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这个话题:“道长啊,别管那什么鬼王了,我儿他怎么样了啊。”
爹也附和道:“是啊道长,我儿子呢?”
道长讪讪一笑道:“别急,待老夫掐指一算。”
道长越算,眉头皱得越紧,爹娘站在一旁看得脸色煞白,我的心也提了起来。
过了好一会儿,道长终于睁开眼睛,他摸着胡须说道:“两位不必担心,令郎去了一个好地方,不必再去寻他了。”
爹娘和我都松了一口气。
娘还是有些不放心,接着问道:“能告诉我是什么地方吗?道长。”
道长却说:“天机不可泄露,我只能言尽于此了。”
夜晚,我忽从噩梦中惊醒。
梦中刀光剑影、尸横遍野,我看见高耸的城墙上钉着一具尸体,我听见有人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一个名字。
刹那间,我的心脏像是被捏紧了,铺天盖地的悲伤几乎将我溺毙,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然泪透枕被。
然而当我再想回忆梦中情节时,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。
我空洞的睁着眼睛,一时无心睡觉,眼前忽然闪过一抹红,我心颤了一瞬。
闭上眼睛好一会儿,复又睁开,怼脸便是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。
我吓得半死,用力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。
借着月光,我看清了她的面容。
她似乎被我的举动给逗笑了,唇角微勾,才又慢悠悠的直起身子。
我慌忙坐起来,怕吵醒三妹,便小声道:“鬼王大人,您有何事?”
她嗤笑道:“她醒不过来,你给孤大点声,别跟做贼一样。”
我只好又恭敬问道:“大人,您有何事?”
“孤有些问题需要验证一下。”说完她便一把掐住我的脖子。
我刚以为今日就要死了,她却忽然松开了我的脖子,甚至连一点红印都没留下。
她喃喃道果然如此,我听不明白。
下一刻,她又消失了,就像从没来过一样。
“杀了灾星!杀了灾星……”
我被屋外的叫喊声吵醒。
灾星?谁是灾星?
三妹也被吵醒了,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,然后打开一点窗户往外看去。
只见乌泱泱的一群人挤在院子里,平日和善的村民此时却都凶神恶煞的。
爹娘将人群挡在了门口,爹气愤的说:“你们这是要干什么!”
村长站在最前方拄着拐杖说道:“苏大山,你家苏二是灾星,为了整个村子的安全,我们必须将她沉塘。”
听到我的名字,我一颗心坠了下去。
“你们有什么证据?”爹问道。
“今日苏家祠堂天降圣光,上天降下谕旨,上面写了‘灾星苏二,若不杀之,则为祸天下!’”村长说着将一卷发着光的卷轴当场打开。
“谁若是阻止我们,谁便是天下的罪人!”
此话一出,爹娘哑口无言。
无他,这项罪名真的太重了,对于从小就在各种道德观念的浇灌下成长起来的人,无疑是致命杀器。
三妹却打开窗口骂道:“你们胡说,二姐从来没害过人,你们不准带她走。”
“没害过人?说不定你家大哥就是她克死的!”
所有人都看了过来,而我只看向爹娘。
我看懂了。
我不做挣扎,任他们将我手脚死死绑住,随后丢入河中。
是灾星也好,不是也罢,反正这世上,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。
都说人死前会回忆起生前种种。
可我怎么只想到了……她?
我好像又看见了那双潋滟的桃花眼。
是错觉吗?
我掉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。
我梦见日落西山时,和一个人骑着马在草原上驰骋。
画面一转,我又被绑在行刑台上,遭千夫所指、万人唾骂。
这是我吗?
我做了什么?
猛一睁开眼,入目的是奢华的黑金色帘纱帐。
我撩开帘子,发现四下无人,而我正处于一间很大很奢华的屋子里。
我好奇的四处走走看看,在转身之际被突如其来的人?给吓了一跳。
她投过来一个嫌弃的眼神,似乎在说你怎么还是如此没出息。
我问道:“大人,我死了吗?”
她的桃花眼微弯:“不确定的话,你再死一次试试看呢?”
我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风格,竟能从中体会到一点儿关心,但不知为何我也感到很开心了,我真诚的冲她笑道:“谢谢大人。”
她怔愣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,说:“不用谢,反正从此以后你都要为孤做事,敢有异心,孤就杀了你。”
从此,我一身便装侍奉在她左右。
一年后,人间、鬼界盛传东域鬼王瞧上了个人族,不日便要与其结契了。
我听到这谣言时只觉得荒谬,只希望谣言千万别传到她耳朵里就好了。
这一年,她带我去了很多地方。
极北之地的连绵冰川,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……
我们看过大漠落日、走过辽阔草原,行走在人间街巷、品遍人间美食。
我问她到底要做什么?
她说她的记忆丢了,她不记得来处、不知道归处,直觉告诉她一定要去这些地方。
那为什么要带我一起呢?
我没问下去。
值得注意的是,这一年大陆上忽然出现了千年前的邪物,并且越来越多。
有一次,我和她刚到一个村庄便看到满地尸骸,整个村子竟无一人存活下来。
人间流言四起,怀疑是鬼怪作祟,人皇组织修道各派向鬼界施压,并写了一篇檄文质问。
她看了后竟笑了出来,但我看着像怒极反笑的样子。
她虚空写了几个字,挥一挥手,人皇宫殿上空便出现了这样一行字:“与孤无关,胆敢冒犯者,杀无赦!”
这几句话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,但对于人界最尊贵的人来说,便是大大的冒犯了。
据说,当天人皇上朝时,竟直接将几名胆敢反驳他的大臣当场杖毙。
然而,这邪物自边关起越来越多,待邪物屠城的消息传来已是半月后了。
乱世将至,大量难民从北方迁往中原。
人皇组织军队前往北疆,并号召修道各派及奇人异士一同前往斩杀邪物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
我回过神来,茶杯的水已经溢了出来,流了一桌,我慌忙把茶壶提正。
“大人,我在想人界的亲人。”我没撒谎,只是将心里所想如实告诉了她。
她嗤笑一声道:“那样的,也算亲人?”她还记着我被沉河的事。
我也记得,但已不太在乎了。
或许是因为这一年和她在世间的经历让我豁达了许多,也因为那个家并不全都是对不起我的地方。
我只说:“世道如此。”人敬畏天,天要人死,谁敢抗命呢。
我又问:“大人,当年那卷纸当真是神谕吗?”
我真的是灾星吗?所以上天要我死。
她明白我的意思,沉默了片刻后说道:“孤怎么知道,孤又没见过神。但若是将这世上不幸都怪罪给一个人,也太过荒谬!”
“而且,你早就死过一次了,你的命现在是孤的。”
她见我沉默不语,抿了抿唇说道:“你要回去看看吗?”
我释然的笑了笑说:“不了,我在他们眼中已经死了,相见不如怀念吧。”
我确实有些怀念三妹的声音了,但我一点也不想离开她,不知为何,在她身边我竟有一种归属感,这感觉让人太过眷恋。
幸而三妹在中原,邪物应当蔓延不过来吧。
又是一年春节,她带我去了人间闹市。
夜晚,满城灯火通明,鞭炮声不绝于耳。
我们逛到了一个卖灯笼的摊子前,灯笼精巧无比,且各式各样,看得我眼花缭乱,我硬拖住她的手不让她走。
接着转头问道:“老板,这灯笼怎么卖?”
老板笑着回道:“姑娘,我们这灯笼不是卖的,但如果你猜对三道字谜,就可以送你一个。”
我抽了三道字谜,却一个也解不出来。
第一道题:宫殿之上长青藤,一个叉头刺心肠。
第二道题:画桥北望三星伴斜月,画桥南望携朋听欸声。
第三道题:真心一直到白头。
我讨好的看向她,小声道:“大人,我请你吃糖人,你替我猜字谜好吗?”
不知为何,明明我对书本很感兴趣,但无论我如何刻苦研读,就是不得要领,像是天生少了一根筋。
猜字谜这等活,只能拜托她了。
她点了点头,我知道她答应了,便开心的去买糖人。
回来时见她不太自在的提着一个灯笼,真是奇了,这世上还有东西能让她不自在?
“大人,给你糖人。”我将糖人递给她,却不见她将灯笼给我。
我只好问道:“大人,灯笼能给我吗?”
她犹豫了片刻,将灯笼一把塞给我,转身就走了。
生气了?
我下意识看向周围,只见灯笼老板很是奇异的看向我,我竟也生生感受到了一丝不自在。
刚想追上去,周围突然惨叫声四起,眼前的妇人上一秒还在对着儿子笑,下一秒便被一双巨大的黑色爪子捅穿整个胸腔,而男孩尚来得及为母亲的逝去而悲伤就被生生撕碎了。
血色占据了我的视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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