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缠溺
许梁宜大一那年跟的陆怀洲。
她出生小县城,陆怀洲是明城贵公子。
当初分明是他追的她,在一起后,许梁宜心里十分之九都被陆怀洲占满了,但在陆怀洲心里,许梁宜却没有那么重要。
“你女朋友好听话。”聚会的时候,陆怀洲的朋友说。
陆怀洲懒淡道:“我就喜欢听话的。”
大学毕业那年,许梁宜签了燕城的名企,提出跟陆怀洲分手。
“想好了?可没有后悔药吃。”陆怀洲反应不大,淡着声。
许梁宜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,去了燕城。
*
某天,公司男同事送许梁宜回家。
她从车上下来,不远处,电线杆旁站着一个男人,他手里夹着烟,浓厚的青白烟雾从他嘴里吐出。
许梁宜看不见,他被烟雾遮去大半的双眼发了沉。
她对他视而不见,转身径直进了家门。
那天晚上,他的车在她楼下停了一夜。
*
情人节,陆怀洲捧着白玫瑰来到许梁宜面前,许梁宜反应不大,平静道:“陆先生,我们早就分手了。”
陆怀洲盯着她,许久,声音含混不清,发了哑:“我后悔了不行吗?”
*
再后来,他极致温柔地在她额心落下一吻,浑浊的热气将她包裹,呼吸轻颤,带着沉溺:“一一,我爱你。”
其实并不乖×霸总(痞坏)
精彩选段:
四月,宿舍楼下花坛里的栀子花开得茂盛,花香扑鼻。
许梁宜起床后,匆匆忙忙在阳台上用晾衣杆摘下一件白衬衫,简单化了个妆,出门上班。
除了她,宿舍里只剩下一个室友,另外两个室友都已经退了宿,一个跟男朋友在外面合租,一个是明城本地人,大四没课后,基本很少再来学校。
通过春招,许梁宜顺利成为明城日报社财经栏目的一名实习记者。
“你们怎么回事?峰会九点就开始了,你们怎么还在这?!”许梁宜刚在工位上坐下,总编申文林握着一个保温瓶出来,对杜宇和孙慧道。
孙慧是报社的老记者,杜宇跟许梁宜一样,是通过春招招进来的实习生。
申文林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,许梁宜进报社第一天就有所耳闻,但孙慧是报社资历比较深的老记者了,她并不怵申文林,“在等周欣啊,这孩子闹肚子,去厕所半天没回来。”
“她闹肚子?为什么闹肚子?!”申文林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“她昨晚吃小龙虾吃多了。”孙慧说。
“她算个什么玩意,早不闹肚子,晚不闹肚子,现在给我闹肚子!”申文林目光扫到许梁宜身上,“换成许梁宜跟你们去!”
“……总编,我今天有两篇稿子得写。”许梁宜道。
申文林看着她,气焰消了大半,语气一缓:“没事,回来再写。”
-
今天CBD有个金融峰会,会有很多商界大佬出席。
许梁宜以前也做过采访,不过都是为了完成学校课业,这是实习后第一次正式采访。
“开我的车去吧。”杜宇说。
孙慧:“行啊。”
三个人一起往停车场走的路上,孙慧忍不住道:“小许,张哥对谁都爆脾气,唯独对你和风细雨,这年头,长得漂亮就是好啊。”
许梁宜进报社记者部那天,就惊艳了部门所有人,实在是因为她太漂亮了,浑身上下都写着一个“绝”字,杏眼乌瞳,瓜子脸,皮肤跟牛奶一样,长发乌黑,又亮得泛光,笑起来时,脸上有对酒窝,水灵得不行,清纯之外,有的时候,浑身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媚。
“可能因为我刚来。”许梁宜道。
孙慧笑了声:“我刚来那会怎么不见他这样,老男人都喜欢漂亮小姑娘!”
许梁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,对于她长得漂亮这个事,她也不是没有认知,从小到大,“漂亮”这个标签一直伴随着她。
“哟,小杜,奔驰诶,你孙姐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连车都还买不起。”孙慧看见杜宇的代步是辆奔驰时,忍不住调侃。
除非父母资助,不然凭自己的本事,不是谁一出来工作就能买上一辆奥迪或者奔驰的,孙慧原身家庭一般,用了八年的时间,才奋斗出一辆奔驰,而且她买的是奔驰C,人家杜宇这辆是奔驰S。
“小杜,你该不会是个富二代吧?”孙慧上了车后,脑袋支上前。
杜宇从后视镜看了眼许梁宜,许梁宜没有在听他们说话,低头在看这次的采访稿。
“孙姐,开奔驰就是富二代啊?那你对富二代的定义也太低了。”杜宇道。
采访稿上有会出席这次峰会的大佬名单,许梁宜看到这个名单时,在其中一个名字上停了一瞬。
“喂老公,大早上跟我打电话干什么呢?”
“呦呦不喝奶粉啊,你好好哄她呗,这么个小事情你也要给我打电话。”
耳边传来孙慧接电话的声音,许梁宜不自觉被吸引过去。
“我现在去商务中心,那边有个采访。”
“哎呀,不跟你说了。”
“对了老公,我今天要吃糖醋排骨,你可别忘了给我做,我下班一定要吃到糖醋排骨。”
孙慧挂掉电话后,前面开车的杜宇道:“孙姐,感觉你跟孙姐夫好恩爱。”
孙慧脸色红润:“我跟他是大学同学,一毕业就结婚了,他是个中学老师,今天早上没课,在家带孩子呢。”
-
快要到地点的时候,许梁宜手机振了振,室友方沁给她发了几条
方沁:
方沁:
图片里是条短腿柯基,雪白色毛,胖嘟嘟一只,脖子上戴着一个红色项圈,它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瞪着镜头。
方沁:
方沁:(小狗吃火腿肠的视频)
没来得及吃早饭的许梁宜都看饿了。
方沁:
方沁也还没退宿,现在寝室只剩下她和许梁宜两个人。
许梁宜对这种小动物根本也没有抵抗力,回复她:
方沁:
方沁:
许梁宜再看了眼照片里的狗狗,愈看愈觉得它有点眼熟。
“到了小许,咱们快下车。”这时候杜宇已经停好了车,孙慧喊她。
许梁宜应了声,将手机揣进牛仔裤兜里,提上电脑包下车。
离峰会开始只差几分钟了,三个人只能小跑起来,许梁宜和孙慧还好,杜宇还要扛相机,他没拿稳,相机差点砸到路过的一辆劳斯莱斯身上。
“哎呀小杜,你小心点!那可是豪车,砸坏了你那辆奔驰S都不够赔的呀!”孙慧吓了一跳。
这场金融峰会大佬云集,负二楼停车场停了不少豪车,光是劳斯莱斯一眼望去就有三辆。
许梁宜在其中一辆雪蓝色的幻影身上停住视线。
她很快收回目光,跟着孙慧和杜宇乘上电梯。
峰会上来了很多记者,有跟他们一样是报社的,还有来自电视台和杂志社的,明城日报分到的位置比较靠前,这样的大场面许梁宜是第一次来,她跟着孙慧找到位置坐下,而杜宇没跟她们一起,杜宇扛着相机去到了最后面,汇入一群立式相机中,那边是媒体拍摄区域。
大佬们也是踩着点到的,其中一个甚至晚了九分钟才被主持人请上台,他坐下后,就抬起了一条腿和另外一条腿交叠,坐姿懒傲。
他生得一双桃花眼,五官精致,英俊周正,但浑身掩盖不住一股痞气,深蓝色西装,黑白领带,附着在他身上,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。
许梁宜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停,在他捕捉到她时,挪开目光。
“小许你看,右数第三位,我的妈,好帅啊!”孙慧捅了捅许梁宜。
“他是圣瑞集团的副总裁,好像叫陆什么洲?哦,陆怀洲。”孙慧道。
许梁宜没有什么反应,低头打字。
孙慧只当她工作认真,而自己的目光忍不住又投到那人身上。
很奇怪,她愈看愈觉得这个帅哥生得妖,但浑身痞烈,又冷凛凛的,让人不由望而生畏,他坐在上面,画风与其他人截然不同,气质独特。
他神色懒淡,浓眉浅蹙,从骨子里透出股漠然,似乎现在的心情并不如何。
“陆总,对于王总刚才说的问题,您有何见解?”采访到陆怀洲时,女主持人的面颊微微泛红,声音产生细小的轻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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峰会结束,孙慧说想去上个厕所,许梁宜便准备先去跟杜宇汇合,再一起等孙慧回来,她刚要去找杜宇,一个瘦高黑西装男人朝她走过来。
她认得这个人,陆怀洲的特助*思成。
“许小姐,陆总让您去他的休息室一趟。”*思成在她面前停下,说道。
-
*思成没有跟着许梁宜一起进去,只将她送到门口。
推开门,入鼻一股尼古丁的味道。
男人正在抽烟。
他立于窗前,一只手搭在窗台,在看外面,背影宽阔,挺拔,下颚线流畅刚毅。
阳光从窗外打进来,笼罩在他身上,材质上好的深蓝色西装泛着光。
他应该听见她进来了,可没什么反应。
“叫我来做什么。”许梁宜先开口。
陆怀洲终于转过身,他嘴里叼着烟,神情闲然又淡,漆黑的眼上下打量她。
许梁宜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她。
陆怀洲走到沙发上坐下,将烟从嘴上夹下来,捻灭,丢进了烟灰缸里,掀眸:“过来。”
许梁宜看他一眼,走过去。
待她走到他面前,陆怀洲对许梁宜拍了拍自己的膝盖。
许梁宜自然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,但没动。
陆怀洲浓眉微蹙,将许梁宜拽到了他腿上。
许梁宜的腰落到了陆怀洲掌心,她只穿了薄薄的衬衫,清晰地感觉到了陆怀洲的温度。
陆怀洲掐她的下巴,声音低浑:“我发现你越来越不乖了。”
许梁宜道:“你想要怎样?”
陆怀洲笑了,凸出的喉结缓缓滚了下,挠她的下巴,“你说我想怎样?”
许梁宜早就习惯了他这样,不说话了。
陆怀洲松开她的下巴时,上面红了一块,他给她揉了揉,嘲她:“嫩成这样,我刚才明明没使多大的力。”
他低头亲她,不由分说,力道强势,许梁宜没有反抗,只是抓住了他的西装领口,任他流连在她唇间,没过多久,他强势地探入她的唇,不带一点温柔地尝她嘴里的甜。
等他终于停下,许梁宜呼吸不匀,双颊被染了色:“我要出去了,我同事在等我。”
陆怀洲看着她,“再抱会儿。”
2.星灯还气上了?
陆怀洲拿起她挂在胸口的实习记者证看,“什么时候到报社工作的,怎么不跟我说一声。”
许梁宜道:“你回来不也没跟我说一声吗。”
陆怀洲捏她的脸,“怎么,很想我?”
许梁宜正要回答他,陆怀洲掐了下她的腰,唇角勾了起来,“痩了。”
仿佛刚才他只是随便问问,她的答案并不重要。
许梁宜见他又要亲下来,手指抵住他的唇,“我要走了。”
陆怀洲有点扫兴地皱了下眉,松开许梁宜的腰。
许梁宜从他腿上起来,整理身上的衣服。
陆怀洲看了眼她纤细的腰,声音浑浅:“下班什么时候?”
许梁宜道:“六点。”
陆怀洲没说话了,她听见他扣动打火机,点燃一根烟。
许梁宜回头看他,男人英俊的面庞被白色的烟雾遮了大半,许梁宜道:“你少抽点烟。”
陆怀洲没回答她,盯着她,低低笑了声,眼底漫不经心,他虽然西装束身,可无法掩盖骨子里的狂妄。
纨绔的公子哥,怎么会把她的话放在眼里。
她虽然做了他四年的女朋友,可他们从来不是平等的。
许梁宜没再管他,抬脚走了。
*
许梁宜用
许梁宜没让他们等太久,三个人汇合。
孙慧考虑到杜宇站了那么久拍摄肯定很累,提议这次她做驾驶员,只要杜宇不介意拿他的奔驰S给她开,杜宇自然不会介意,同意孙慧的提议。
杜宇下车后,绕到副驾驶,但他走到前门的时候顿了下,多走了一步,走到后座拉开车门。
他看了许梁宜一眼,钻进去。
许梁宜膝盖上放着笔记本电脑,正在低头敲字,乌发披肩,眼睫毛很长,她的侧脸也极好看,鼻尖、嘴唇和下巴三者之间的弧度完美。
“这么认真啊。”杜宇道。
许梁宜反应了几秒,才意识到杜宇在跟她说话,她抬起头,露出苦逼的表情,“我回去还有两篇稿子得写。”
杜宇道:“那这个你不用管,交给我和孙姐。”
许梁宜道:“我也参与了啊,总不能有头没尾。”
孙慧转着方向盘,终于将车开出了停车位,道:“小许,你是明大的对吧?”
许梁宜嗯了声。
“小许厉害啊,当时你孙姐我也想考明大新闻财经专业来着,差四分,只能去了明城财经大学。”孙慧道。
杜宇道:“明财也很好啊,。”
孙慧:“你一个本科念燕城理工大学,硕士念美国哥大的人,就不要跟我说这种话了。”
“实话孙姐。”
孙慧道:“而且你本硕的专业跟咱们新闻都无关,小杜,你是怎么想不开跑来做记者的?”
杜宇余光投到旁边的许梁宜身上。
许梁宜这个人特别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,杜宇和孙慧一聊上天,她就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,他们说什么,她仿佛都不感兴趣,她看起来很好相处,可其实很清冷,再配上漂亮得过于张扬的外表,对于异性来说,是一种致命的吸引。
“孙姐,我硕士念的金融,跟财经记者也是沾边的。”杜宇道。
“我是觉得屈才了。”孙慧道。
*
回到报社,许梁宜觉得有些口渴,将电脑包放工位后,去茶水间喝水。
有人在她后面进来,但过了会,她听见“砰”地关门声。
许梁宜转头,看见周欣。
周欣皱着眉,脸上带着不悦。
“许梁宜,你好本事啊。”周欣抱着手臂走到她面前,说话阴阳怪气。
周欣也是报社的实习生,不过她快转正了,许梁宜刚来报社实习不久,跟周欣只是认识,并不熟。
许梁宜道:“你什么意思?”
周欣道:“你说我什么意思?长得漂亮了不起吗,这次峰会本来是我去,为什么最后却变成了你?”
原来是因为这个。
许梁宜慢吞吞接完水,眼皮一掀,“你说为什么?申总编没跟你说?”
可能没料到许梁宜会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反应,周欣愣了一愣。
许梁宜从身材到长相都很绝,但气质温婉,声音也柔,人看起来温和又好说话,周欣原以为她为是个软性子。
周欣道:“那都是借口,说不定你和申总编有一腿,你才来公司多久啊,这么好的机会就落到你身上?”
许梁宜喝了口水,淡淡道:“对,这多好的机会啊,可你明知道今天有这么重要的采访,昨天晚上还吃那么多小龙虾,你去不了峰会,怪小龙虾都比怪我来得有道理,采访是申总编让我去的,要是你觉得不服,你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找申总编,关于我和他有没有一腿的事,你也可以当面问问他。”
“……”
许梁宜从来不是好欺负的性子,只不过她的尖刺都被温柔的外表收了起来,许梁宜拉周欣的袖子,“走,找申总编去。”
“你,你干什么啊,我不去!”周欣脸扭曲了下,不想跟许梁宜掰扯了,甩开她的手,逃似地打开门跑出去。
报社另外一个同事谢丽玫正好这时候来茶水间接水,目睹了周欣从里面跑出来的过程,她看见周欣脸上带着恐惧。
往里面看,却只看见许梁宜。
许梁宜腰细腿长,身段婀娜,正站在柜前喝茶,她侧脸美极了,气质娴静。
“小许,周欣她怎么了?”谢丽玫走进去问。
许梁宜将杯子续满,道:“没注意。”
*
下午六点,许梁宜关掉电脑,起身收拾东西。
她提上包准备下班回学校,这时候电话响了。
陆怀洲打来的。
许梁宜抿了下唇,接起,“喂。”
男人的声音透过手机这个小盒子传过来,又沉又磁,格外好听:“下班没。”
许梁宜道:“下了。”
陆怀洲道:“明城日报社对吧?”
许梁宜嗯了声。
陆怀洲道:“你等会儿,*思成去接你了。”
许梁宜没应他。
陆怀洲道:“许梁宜,你听见没。”
每当他失去耐心的时候,他就会称呼她的全名。
“听见了。”许梁宜道。
那头就将电话挂了。
十分钟后,许梁宜接到*思成打来的电话。
“许小姐,您还在报社的吧,陆总让我来接您。”*思成在电话里说。
这个时候报社的人基本上已经走光了,只有零星两个人还在加班,许梁宜走出报社时,太阳还没完全落山,斜斜地垂在天边,染了一片红霞。
*思成一身黑西装,就立在一辆白色迈巴赫车侧,许梁宜很快看到他,径直走过去。
上车后,许梁宜问:“陆怀洲呢?”
*思成道:“许小姐,陆总等会有应酬,我先送您回云锦湾。”
许梁宜跟陆怀洲的这些年,时常住在陆怀洲在云锦湾购置的别墅里,去年过年也是在云锦湾过的,每逢陆怀洲出差或者不在明城,许梁宜才会回学校住。
*
许梁宜被送到云锦湾的别墅时LJ,杨阿姨已经做好了一桌丰盛的菜,陆怀洲有饭局,不会回来吃晚饭,许梁宜一个人吃的饭。
八点过,许梁宜去书房修改毕业论文,之前把初稿发给导师,导师指出了很多问题需要修改。
“许小姐,要洗澡了吗,我去给您放热水。”杨阿姨敲了下门,对许梁宜问。
许梁宜正好忙完了,她道:“好。”
浴缸水雾氤氲,许梁宜戴着粉色浴帽,泡在水中,她半躺着,眯着眼,犯了困,白皙的双颊被水汽蒸得粉红,细颈露在水面。
不远处有个蓝色小音箱,节拍躁动的说唱音乐从音箱里打出来。
这样的音乐与许梁宜的气质格格不入,她以前也不喜欢这种音乐,但是陆怀洲喜欢。
一切跟个性和叛逆沾上边的东西,他仿佛会有很大兴趣。
炸耳的音乐掩盖住了那道玻璃门滑动的声音,以及逐渐靠近的脚步声。
许梁宜甚至不知道陆怀洲什么时候脱掉了衣服,他也进了浴缸,从后面抱住许梁宜。
这时候音箱发出一串rap:
「如果失去不会让你脸上少了笑
如果没有得到尊重
不会让你开口吵着要
如果丢了自己还能找得到
如果有些妥协变成枷锁
如果必须要和新的世界搭伙
如果不怕那些骄傲
有天被人放在角落……」
似觉得吵,陆怀洲按了下音箱,音乐停止。
许梁宜脊背贴在他胸膛上,被他身上的温度浸满了全身。
“你为什么要关掉。”许梁宜问他。
陆怀洲并没有理会她这个小抱怨,将她转过来,捏起她双颊发红的脸。
他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看她,似乎在欣赏她的脸,他看起来也有些急,眼瞳发深。
许梁宜知道他在急什么。
她和陆怀洲云泥之别,但她能做他这么多年的女朋友,许梁宜知道自己对他的唯一吸引力在什么地方。
他喜欢她的漂亮和身段。
“这么看着我做什么,半个月不见,你是认不得我了?”许梁宜说话刺他。
“戴这玩意做什么,丑。”他扯开了她头上的浴帽,丢到外面。
许梁宜厚软的乌发掉了下来,铺满肩头。
他尤其喜欢她长发披肩的样子。
因为他喜欢,所以从大一到现在,许梁宜没剪过头发。
许梁宜无语他这个行径,皱眉:“我不想弄湿头发。”
陆怀洲撩开她的长发,让她的侧颈和锁骨完全露出来,“还气上了?”
许梁宜瞪他。
“再瞪一个试试?”陆怀洲俯身,咬住了许梁宜的耳廓,用力地吮吸。
陆怀洲样貌精致,只能说得益于他的父母,他其实是个糙爷们,直男,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,他的手掌按在许梁宜的腰上,掌心的粗粝都将许梁宜的皮肤弄红了。
许梁宜只能抓住他肩膀,眼睛蒙上一层水雾。
痞意从喉咙里滚出来,“我看你还敢不敢给我横。”
她重重捶他一拳。
他不怀好意地轻笑了声。
肆意,浪荡。
他凑到了她泛红的颈边,闻了闻,声音含混不清,带着沙粒感的哑:“好香。”
3.星灯狗主人
外面下起了小雨,春雨如丝,潮湿的气息裹挟着淡淡的梨花香从窗外渗进来。
许梁宜醒来时,一身酸疼,昨晚被陆怀洲折腾了许久,到了凌晨他才饱腹作罢,他对那方面欲望实在太大,许梁宜轻蹙眉,睁开眼。
入目的是陆怀洲健壮的胸膛,他的皮肤不算白,至少跟她的对比起来,要黑不少,但他这张脸却很绝,帅得凌厉嚣张,棱角分明,她侧着看他,目光从他挺拔的鼻梁骨延至下颚。
他长胡茬了。
薄薄的一层,摸上去有些麻。
似乎影响到他睡觉了,她看见陆怀洲黑浓的眉微蹙起。
许梁宜收回手。
她准备起床,可刚动一下,陆怀洲的臂力收紧,声音很低,带着点不耐烦,“要去上班?”
许梁宜道:“今天周六。”
陆怀洲冰质感的声线夹着困意,懒洋洋的:“那你吵什么。”
许梁宜无法挣脱他,只能放弃了起床的念头,现在的确还很早,外面天还没亮。
她将手机抓过来,点开报社的
这个人穿起板正的西装来,实在像斯文败类。
他本来也不可能当什么副总裁的,他原本想自己创一个游戏公司,但陆家就他一个独子,圣瑞这么大一个企业不可能流给外人或旁支,对于陆怀洲的家族,许梁宜了解不多,只知道其父是陆昂杰,首富,传奇人物。
陆怀洲再野,野不过他首富爹的铁腕,毕业后还是回家族老实搞事业。
她还没见陆怀洲对谁妥协过,这算一次。
雨越下越大,睡意重新袭来,许梁宜关掉手机,睡回笼觉。
再醒来时,旁边的人已经不在了。
许梁宜洗漱好下楼,女佣将早餐端到餐厅。
许梁宜习惯了陆怀洲不报行程,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,他都很忙,以前忙着玩,现在忙着接手圣瑞。
她也不多过问,安静吃早餐。
她吃到一半,看见杨阿姨提着一大包东西进门,笑得很开心。
许梁宜问旁边的女佣:“杨阿姨买了什么?”
女佣也不知道杨阿姨买了什么,她道:“我去问问。”
她去问了后,杨阿姨直接提着东西走过来,笑眯眯地道:“许小姐,我买了大闸蟹,今天你和少爷都回来了,今晚做大闸蟹给你们吃!”
杨阿姨是陆怀洲从老宅带过来的,人和蔼可亲,周到细致,并且她有一手好厨艺,许梁宜吃过她做的大闸蟹,爆好吃,她曾经怀疑过自己,到现在不跟陆怀洲提分手,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舍不得杨阿姨做的美食。
不过她今天也没法尝她做的大闸蟹,许梁宜道:“杨阿姨,你做给陆怀洲吃吧,我等会要回学校。”
杨阿姨道:“回学校做什么啊?今天周六呀许小姐,不然您回去了再回来嘛。”
许梁宜能感觉杨阿姨很喜欢她,可能因为杨阿姨有一个女儿,跟她的年纪一般大。
许梁宜道:“回不来,我有约。”
她约了要和学校一个教授的朋友见面。
陆怀洲给许梁宜配了一个司机,这个司机将许梁宜送去的学校。
跟那个教授约的是下午四点半见面,现在时间还早,许梁宜先回了趟宿舍。
宿舍里,那只白毛柯基还在。
“你贴启事了吗?”许梁宜问。
方沁道:“贴了,昨天下午在遇见它的地方贴了两张,到现在没人给我打电话。”
许梁宜从兜里掏出一盒狗罐头,这是来的时候去学校附近的沃尔玛买的,许梁宜蹲下去,将罐头打开。
小狗一点也不怕生,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她,见到好吃的就狂摇尾巴,跳起来,一双肉爪子往她膝盖扑。
它好像饿了,一头栽进许梁宜买的罐头里。
“它也太能吃了,我刚喂过它,怪不得胖成这样。”方沁笑出声来。
小柯基干饭的时候,许梁宜忍不住摸它,它的毛很光滑,又软,许梁宜差点摸上瘾。
她以前也养过狗,是条*色毛的土狗,她和父亲给它取名叫大*,养了好多年,她来明城读书最舍不得的就是那条狗,后来父亲病逝,她将那条狗带来明城,但没法带进学校,她把狗交给陆怀洲。
陆怀洲忙,不可能天天给她看护狗,是交给别墅的女佣们照顾,后来狗被她们弄丢了,找了好久都没找回来。
“你昨晚是住陆怀洲那?”方沁问。
方沁是为数不多,知道许梁宜跟陆怀洲谈恋爱的朋友。
知道的时候,方沁很惊讶,虽然许梁宜非常漂亮,但陆怀洲是明城富人圈里的贵公子,跟他们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。
当初她以为陆怀洲这样的花花公子只不过是玩玩,追到手,可能谈不了多久就会跟许梁宜分手,但是他们一谈,就谈了四年。
这在方沁看来,陆怀洲已经是贵公子里的异类了,哪个富二代不是换女朋友如衣服。
许梁宜:“嗯。”
方沁道:“我觉得你干脆搬到他那去得了,我估计过几天就回燕城了,等答辩了才回来,到时候宿舍就剩你一人。”
方沁是燕城人,父亲在银行上班,母亲是中学老师,她的路父母都规划好了,毕业后回燕城考公务员。
许梁宜道:“我可能也会去燕城。”
方沁:“啊?你不是都进明城日报社了吗?”
许梁宜:“只是暂时。”
方沁道:“那你家陆怀洲怎么办?他会愿意跟你搞异地恋?”
许梁宜道:“他?肯定不会愿意。”
方沁:“那你不怕陆怀洲生气?”
许梁宜道:“他气他的呗。”
方沁:“怎么,你们两个吵架了??”
许梁宜:“没。”
许梁宜道:“我也只是说说,到底去不去燕城我还没有决定。”
方沁笑:“好,反正你要是去,咱俩毕业后还能经常见面。”
许梁宜:“嗯。”
两个人准备再去贴点启事,许梁宜经历过找不到爱犬境况,所以感同身受,想尽快帮小狗找到主人。
要出门的时候,方沁刷到一条微博。
“不会吧不是吧,这只狗是易芷嫣的?!”
许梁宜一滞。
“哪个易芷嫣?”她问。
方沁道:“哦,你可能不认识,一个三线小明星,去年搭我哥哥演的戏火了,动不动就买热搜,我每次看到她就烦,但是啊,这条小柯基居然是她的。”
许梁宜:“怎么说?”
方沁把手机给她,“你看啊,都上热搜了!”
“……”
#易芷嫣的狗不见了#
易芷嫣发了条寻找宠物犬的微博,这条微博蹿上了热搜。
「!!寻狗启事!!很抱歉打扰大家,可是我和我的家人朋友工作人员已经私下找了24小时了,还是未找到爱犬嘟嘟。
嘟嘟长相如下,是条超级萌萌哒的柯基,雪白色毛,很胖,丢失的时候脖子上有一条红色项圈,丢失地点是明城虹宁区大秋路兰景小区的对面,我妈带狗狗在那片区域散步,因为错误的遛狗习惯(没拴狗绳!)导致嘟嘟丢失了,烦请广大网友帮我留意一下,我真的很想念很想念嘟嘟。
丢失时间:4月16日早上7:30左右
丢失地点:明城虹宁区大秋路兰景小区对面(烦请住在这附近的朋友帮我多多留意!)
如果找到了嘟嘟,麻烦送到下面这个
找到的朋友,赠送我的一盒签名照做感谢。
图片。
图片。」
“没留电话?”许梁宜往下翻,没了。
方沁道:“她估计是怕粉丝打电话骚扰她,这一看就是找狗找得不够真诚,电话不留一个,还让人找到狗后给她送去明东区,明东区那么远,她当她是祖宗呢,不就是一个三线小明星吗?”
方沁说话的时候,许梁宜打开
「各位,我女儿的爱犬被我弄失踪了,丢失地点……有朋友看见的话,烦请打这个xxxx」
文案不一样,所贴图上的狗一样。
对于梁兰,许梁宜设置的是不看她的朋友圈,所以这条朋友圈她如果不特意点进去看,不会看见。
能相互加
“好烦啊,我可不想跑这么远给她送狗,狗又不能上地铁,打车很贵的好吗。”方沁抱怨道。
“你想要易芷嫣的签名照吗?”许梁宜问。
方沁:“我稀罕哦!算了,不稀罕,还不是得把狗还给人家?!哎,要不然我们发条微博艾特她,让她自己来要狗算了。”
许梁宜道:“不用,交给我吧。”
方沁:“你要去给她送狗吗?”
许梁宜道:“算吧。”
方沁道:“一一,你喜欢易芷嫣啊?!”
许梁宜道:“我怎么会喜欢她。”
方沁:“那你怎么这么积极。”
许梁宜道:“那你自己去,反正狗是你捡回来的。”
方沁:“……”
“呜,一一你最好了,我下午得跑一趟希南广场,你要是没什么事,你帮一下我嘛,我明天事情也好多,不然,不然我只能等晚上回来才有时间了。”
许梁宜看了眼被关在阳台的小柯基,道:“我一个人可以。”
方沁最近在忙搬宿舍,很多东西要寄回燕城,之前因为在希南广场一个杂志社实习,离职需要走个程序,所以得跑希南广场一趟,只能将还狗这个重任拜托给许梁宜。
许梁宜说要去送狗,也不算,她跟方沁一样,并不想跑这么远,她下午还有约,就给梁兰在朋友圈里放的那个号码发了条信息,并附了张小柯基的照片。
短信言简意赅。
那头很快就回复了过来,透着一点警惕:
许梁宜:
4.星灯小学妹
许梁宜去超市买了条狗链,再回宿舍抱着小狗出门,她打了个车,十分钟不到,就到达了和对方约定的目的地。
可能因为她给小狗买过吃的,小狗在她怀里特别乖,一点也不怕她,时不时用舌头舔她的手指,尾巴轻轻地摇动着。
她以为路上会堵车,但并没有,早早到了咖啡馆,现在离两点还有二十多分钟,许梁宜便点了杯咖啡。
几分钟后,她手机振了下。
看见这条信息的同时,透过咖啡馆的玻璃,许梁宜注意到一个身影。对方一身酒红色连衣裙,头戴渔夫帽,脸蒙口罩,还戴着墨镜,捂得严严实实。
许梁宜起了身,从包里掏出狗链拴住小柯基的头,将它放到桌上,将狗链另一端拴住桌子腿。
之后拿上包离开。
小柯基虽然跟她只相处了短暂的时间,但下意识想跟着她一起走,可是桌子太高,它又不敢跳下去,在桌子上急得转圈圈。
许梁宜没有回头。
墨镜女人匆匆走进咖啡馆,一眼就捕捉到自己的爱犬,飞扑过去,“嘟嘟!”
小狗见到她也兴奋得不行,毛茸茸的尾巴快摇成筛子,还汪汪叫了两声。
易芷嫣差点哭出来,心头全是和爱犬团聚的喜悦,过了会,才想起来寻找把狗送还给她的恩人,但左右看看,周围的人好像都不是。
她摸出手机准备给恩人发短信问问,这时,忽然听见有人说:“你看,她不会是易芷嫣吧?”
“那只狗也跟嘟嘟长得好像啊!”
易芷嫣顿了下,将帽子往下拉了拉,把手机放回包里,抱上小柯基就准备离开,她还没走出咖啡馆的门,一个服务员跑过来,“女士您好,您朋友点的咖啡还没有结账。”
易芷嫣疑惑地抬起头。
服务员道:“是这样的,刚才有个女生,就是将这只柯基犬馆抱进我们店的一个女生,她说,她点的咖啡,等会来取这只狗的人会结账,就没有付钱就先走了,所以麻烦您结一下账。”
“……”
易芷嫣扭了下脸,匆匆从包里掏出一张毛爷爷塞给服务员,“不用找了。”
出租车里,许梁宜收回落到一人一狗身上的目光,道:“司机,走吧。”
“好嘞。”
窗外,只闻风动的行道树穿梭起来,许梁宜静静地看着。
她在想,那条小柯基其实很幸运,最终回到了主人的怀抱,可是她的大*就没那么幸运了。
出租车没法开进明大校门,只能在学校大门口停下,可是这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雨。
“美女,外面下雨了,不然我带你兜一圈?等雨停了再送你回来。”司机道。
司机又说:“车费给你打八折。”
“……”
许梁宜还有约,可没有福气做出租车兜风,她道:“谢谢了,不用。”
用手机扫码付了钱,许梁宜将衣服后面的帽子扯起来罩住头,推开门下车。
明大校园太大,从校门口走到她们宿舍得十几分钟,许梁宜便刷了一辆共享单车。
刚解开锁,她看见有个男生撑着伞,朝躲在一颗树下的女生跑过去。
这一幕,仿佛触碰了记忆的开关。
……
许梁宜和陆怀洲第一次见面,就是在这样的雨天。
雾蒙蒙的天,小雨,微风。
那会她刚大一,一个人从惠城青竹县那样的小地方来明城读书。
而且那段时间,她心里产生了极大的落差。
这个落差,来源于她的母亲梁兰。
许梁宜原本的家庭是很幸福的,父母在镇上共同经营一家小店,虽不富裕,但平淡的小日子常有乐趣,可是她读小学二年级那年,父母不知道什么原因,开始经常吵架。
有一次她抄小路去上学,看见梁兰从一辆银色的轿车上下来,手里提着一个蛋糕。
快要上课了,时间来不及了,她就没有喊梁兰,拔腿继续往学校跑。
那天她生日,她原以为那个蛋糕会出现在她面前,可是没有,那天晚上梁兰没有回家,更没有什么蛋糕。
再后来,梁兰跟许梁宜的父亲离婚了。
她去了明城,嫁给了明城一个有钱的珠宝商,过上了富太太的生活。
这个珠宝商也有个女儿,比许梁宜大两岁,她的名字叫易芷嫣。
许梁宜一直很想梁兰,所以心里有个执念,她要去明城读大学。
因为梁兰在明城。
她成了别人的妻子,别人的母亲。
可是她也还是她的母亲。
但是来到明城,再见到梁兰,许梁宜发现很多东西已经被时间磨平和崩塌了。
那天,许梁宜在博物馆当志愿者,远远地看见手挽着手,悠闲逛博物馆的梁兰和易芷嫣。
她们妆容精致,打扮时髦,开心地在聊着什么。
梁兰的目光忽捕捉到她,许梁宜没有回避她的目光,手心出了一层汗。
她看见她滞住了,但很快,她收回目光,拉着易芷嫣逛去别的地方。
她明明认出了她,却假装不认识。
许梁宜从博物馆回到学校的时候,下起了小雨,绵绵细细,吹来的风比雨要凉一些。
她走在雨中,有些走神。
雨渐渐变大。
前方忽然有辆自行车急冲过来,她的手腕被人拉了下,她猝不及防地跌进一个人怀里。
对方举着一把黑色的伞,胸膛又硬又冷,身上有股烟味。
她抬头,映入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那时陆怀洲还是极短的寸头,青青一茬,左耳上方剃了两条斜杠,整个人看起来很硬朗。
他眼瞳漆黑,唇角淡扯着,低头在看她,眼尾带了点玩世不恭的笑,“投怀送抱?”
他声音懒慢慢的,不轻不重,粗混低磁,伴随着雨珠打在伞面的滴答声,卷进许梁宜耳蜗。
许梁宜觉得,她听过最苏的声音,就是陆怀洲的,他只出口了四个字,她的魂就要被他勾了去,酥得发痒。
这并夸张,就是当时她内心最真切的反应。
许梁宜迟钝地从他身前退出来,双颊浸红,慌乱的视线找不到地落脚,她轻轻出声:“是你拉我的。”
“噢,好像是。”陆怀洲低低笑了声,凸出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下。
许梁宜转身就想走,头顶的伞跟着移动,他追了上了,“大一的?”
许梁宜脸很红,点了下头。
至今,她都不想承认,她对陆怀洲一见钟情。
抬头看见他那一刻,心里就狠狠抽出颗芽来。
这颗芽,在后来,野蛮生长,成了她心里的参天大树。
“小学妹啊。”陆怀洲擦了下唇。
许梁宜问他:“你也是明大的吗?”
陆怀洲:“是啊,你不认识我?”
许梁宜当时腹诽,他可真够自恋的。
他在学校里很出名吗?
她如实际回答,“不认识。”
她听见陆怀洲轻笑了声。
“给学长留个
许梁宜心跳加快,她半天没有回他话。
“不愿意?”陆怀洲低头看她。
许梁宜没有再犹豫,她说可以,将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。
他们第一次见面,就这样加了
陆怀洲一直将她送到寝室楼下。
“小学妹,再见。”陆怀洲走的时候,漆黑的眼盯着她。
后来她才知道,那时候,她就成了他眼里的势在必得。
虽然两个人加了
是某天,室友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学校的风云人物,有个室友提到他,并且很疯狂。
“这个陆怀洲长得真的很帅吗?”她其实对这些风云人物都不感兴趣,但不想因为自己不参与话题而显得异类,就随便问了句。
“一一没看过他的照片啊?”室友聂桉桉道。
“没。”许梁宜在网上找着兼职,回道。
聂桉桉飞速蹿到她旁边,从相册里点开一张照片给他看:“来,瞅瞅。”
“陆怀洲不喜欢别人拍他,会发火的那种,所以他流传在论坛里的照片就一两张,还有点糊,你凑合看看,他本人可比照片上好看多了!”聂桉桉道。
许梁宜瞟了眼,这么一瞟就呆住了。
居然是他。
怪不得,他那天会疑惑她不认识他。
她刚来学校报道的时候,就听室友议论过他。
陆怀洲这个名字,在明大能刮起一阵风。
他大四,圣瑞集团的太子爷,出生优渥的贵公子,从小在云端长大的人物。
许梁宜噢了声,“是挺帅的。”
“是吧,每次他在学校打篮球,球场都是围满的,挤都挤不进去。”聂桉桉道。
……
再见面,是在KTV,方沁过生日,寝室四人订了个小包间,陪她过生日。
中途许梁宜电话响了,是她做家教小朋友的家长,包间太吵,她走出来接的电话。
这个家长很能唠叨,跟她扯了好久才挂掉电话。
刚结束这个电话,许梁宜发现前面多了个人。
对方背倚墙,头顶细碎的灯光洒在他身上,他颀长的身或暗或明,他嘴里咬着根烟,身上是件黑色体恤,神色懒散又淡,浑身还有股痞劲。
有点像魔王降临,慵懒痞烈的魔王。
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烟夹下来,吐了口,白色烟雾笼罩住刚毅的侧脸。
许梁宜有一刹的失神,大脑空白。
过了会,她收回目光,径直朝自己的包间返回,路过他时,她视而不见,却被他喊住。
“哎,小学妹。”他懒洋洋地。
5.星灯谈个恋爱吗?
其实那个时候许梁宜并不觉得陆怀洲还能记得她,但事实上,他还记得。
并且那一天,也发生了让她难以置信的事。
“你叫我吗?”许梁宜转过头看他。
面上平静,但内心卷起的浪在不断地冲向高处。
“你说呢。”男人瞭起眼皮,正看着她,手里夹着的烟燃烧成一抹猩红,他微冷的眉眼漫不经心,又别有意味。
“有什么事吗?”许梁宜问。
“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?”陆怀洲嘴角轻扯起弧度。
“……”
他还挺笃定。
不过她的确,知道他是何方人物了。
许梁宜道:“陆怀洲?”
陆怀洲没说话,只是盯着她看。
这样的直视肆无忌惮,持续了尽乎半分钟。
许梁宜如何能受到了,耳根不受控制地升了温,脸颊也没出息地揭示出内心的躁动,她语气有些快:“学长要是没什么事的话,再见。”
手腕却倏地被扣住,他的掌心冰凉,她被他轻易甩到了墙面,而后,她落于他的双臂之间,陆怀洲像盯猎物一样盯着她,深黑的瞳仁嚣张又狂妄。
“你想干什么?”许梁宜懵住,血液往上升,心脏要跳出来。
他们的距离变得很近,鼻息好像在交缠,许梁宜从陆怀洲眼里清晰地看见了某种欲望。
她仰着头,他俯视着她,过了会,他懒慢慢地,拖着腔调,说出的每一个字,都浑重有力地敲在了许梁宜心上:“小学妹,谈个恋爱吗?”
许梁宜呼吸停住。
……
那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。
当时陆怀洲看起来很狂,又痞,似笃定,许梁宜会乖乖咬住他刨来的钩子。
可是就是因为他这么狂这么自信,许梁宜内心反骨作祟,就是不想遂了他的愿。
也知道,他不过是心血来潮。
“我不想。”从嘴里蹦出这三个字的时候,许梁宜没有躲避陆怀洲发烫的双眼,说得也毫不犹豫。
她极心动,甚至想拥抱住他,热烈地吻他。
谁不想谈一场甜甜的恋爱。
可她知道,这是一戳即破的美梦。
他是矜贵的天之骄子,她这样的小人物还是不要沾染为好。
“你确定?”陆怀洲额角瞬间冷了下来,嘴角淡扯,似乎没想过她会拒绝。
“确定啊。”许梁宜胆大妄为地说。
他身上的气味其实已经将她围困住,足以让她脸红心跳,可许梁宜伪装的本事似乎是天生的,面对这样极致的诱惑,她抵抗住了。
他痞懒地笑了声,声线低浑:“很好。”
他转身便走了,背影傲然又不屑。
那天以后,两人再无交集。
陆怀洲的
本是两个世界的人,许梁宜也没奢望过他们之间还会发生什么,可命运的齿轮终究还是把他们转到了一起。
确切地说,是他自己凑上来的。
是许梁宜大一下半学期发生的事。
她的父亲得了肺癌,晚期,那段时间,她反复向学校请假往惠城跑,来回的车费和昂贵的住院化疗费几乎将他们家压垮了,亲戚朋友有钱的不愿意借,热心的又没什么钱,她求助了水滴筹,但最后筹来的金额还是不足矣负担父亲的治疗费。
在她孤立无援,准备厚着脸皮去求梁兰时,一个人出现在她面前。
她很少哭,那天她没能绷住,从宿舍跑出来,蹲在一个花坛边抱头痛哭。
头顶突然砸下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,“喂。”
许梁宜抬起头,透过朦胧的泪雾,看见一张棱角分明的脸,那天是晚上十点过,没有月亮,刚下过雨,地上很潮湿,只有昏*的路灯打下光晕。
他嘴里叼着根烟,漆黑的眼微冷,眉宇懒傲。
“怎么哭成这个丑样。”他从裤兜里掏出包纸,抽了一张,粗暴地擦到她脸上。
许梁宜被他弄得有些疼,从地上跳起来,往后退:“你干什么啊!”
陆怀洲冷笑:“你还是第一个,敢对老子这么凶的女人。”
许梁宜抽噎着,用袖子胡乱地抹了下泪,转身就想跑回宿舍,突然听见身后的人道:“你父亲的病还没治好?”
顺着风灌进她的耳中。
许梁宜一顿,他怎么知道?
过了会,她想起,他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就加过
“还没有。”许梁宜声音沙哑。
空气寂静,这个点了,只有零星的学生在宿舍楼下来往,没人注意到一个花坛边,两个人在微冷的风中站立,一个单手插兜,一个满脸泪痕。
男人抽了口手里的烟,从他嘴里吐出的青白烟雾萦绕住他清隽的脸,他沉磁的声线,如侵入黑夜里最亮的光昼,却也是嚣张和冷硬地:“你,做我女朋友,我就帮你治好你父亲。”
那一刻,许梁宜大脑一片空白。
半天都没回过神来。
“傻了吗?”陆怀洲又抽了口烟,盯着她看,“许梁宜,你到底愿不愿意。”
她第一次听见他喊她的名字。
过了好一会,许梁宜呆呆地发出两个字:“愿意。”
眼泪像掉了线一样,不停地往下流,比之前更汹涌。
陆怀洲蹙眉,“还哭什么?哭起来好丑,不许哭了。”
许梁宜低低地嗯了声,想把泪止住,可是却怎么止都止不住。
“别哭了!”陆怀洲音量突然加大。
许梁宜愣住,用力咬住唇,想憋住泪。
陆怀洲微张开手臂,手上夹着烟,睨着她:“过来,抱一下。”
许梁宜呆了呆,把自己挪到他面前,身体却是僵直的。
陆怀洲一把搂住她。
她的鼻梁撞到了他胸膛上。
他身上有汗味和尼古丁的味道,衣料冰冰凉凉,但几秒后,因为和他抱在一起,她全身发烫。
他抱了会她,重新掏出张纸,给她擦泪,“怎么还哭,你们女人真是麻烦。”
……
那天以后,陆怀洲便成了许梁宜心里的星灯。
炽热,灼亮,滚烫。
无人可以替代。
她毫不犹豫,奔跑进他的王国,成为他身边乖巧的女朋友。
心里压抑着地,不敢浇灌的那颗芽,也任由它膨胀生长,无可阻挡。
……
四年了,每逢下雨,那天那个晚上,总是会从尘封的记忆里唤出来。
到如今,许梁宜已经冷静下来,当初她以为的光亮,可能没有那么热烈,只不过是星灯施舍给她的。
他当时帮她,用那样美好的条件交换,也只不过是他被她拒绝过,因而对她产生了征服欲罢了。
相处了四年,她还不了解他的性格吗。
小雨渐渐变大,许梁宜骑着共享单车,逆着风回到宿舍楼下。
她到宿舍换了套衣服,在宿舍待到四点过,然后出门去明大新闻楼找他们学院的一个教授广元成。
许梁宜是大二的时候选过两门广元成的课,因为她下课后经常跑去讲台找广元成问问题,并且广元成的两门课,期末都是许梁宜拿的第一,所以广元成很欣赏她,有时候看见什么好文章,广元成会转发分享给许梁宜,从大二到现在,两人一直保持着交流。
广元成也是许梁宜非常尊重和钦佩的一位老师。
今天广元成为何要约她见面,起因是广元成对她写的一篇论文啧啧称奇,然后广元成忍不住把她这篇论文转发给他一个在《简谈》杂志社工作的朋友看。
他这个朋友看完,也十分称赞许梁宜写的这篇论文,今天这个朋友恰巧要带儿子来明城迪斯尼玩,就抽空想约许梁宜见一面。
见面的地点很随意,就约在广元成的办公室。
“梁宜,他是伊致林,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。”广元成给两人做介绍,“老伊,她就是那个许梁宜。”
伊致林的大名,许梁宜的确早就听说过,《简谈》是国内最著名的财经杂志。
伊致林,是这本杂志的主编。
在财经新闻界,活跃了十几年的金牌主编。
许梁宜看过他的很多篇文章,他是她的偶像。
“许同学,你好呀。”伊致林朝她伸出手,笑得温和儒雅。
许梁宜伸出手和他握了下,礼貌道:“伊老师好。”
“你那篇论文……”伊致林话没说完,本来在沙发处捧着手机打游戏的一个小男孩虎摸虎样地冲过来,跑到许梁宜面前。
许梁宜愣了一下,在想这个小孩应该是伊致林的儿子吧。
“豆子,一边去。”伊致林拍拍他的小脑袋。
“姐姐,你好漂亮哦!”小男孩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,递给她:“吃吗?”
“……”
好可爱的小孩。
伊致林嘴角扯了下,道:“小许,你收下吧。”
许梁宜接过小男孩手里的棒棒糖,忍不住弯腰捏了下他的小肉脸,“谢谢你小朋友。”
小男孩给完棒棒糖才笑容灿烂地乖乖跑回沙发坐下。
伊致林重新跟许梁宜聊起来。
他似乎还要带儿子去玩,这样的大主编肯定是很忙的,百忙之中抽出一天的时间陪儿子来明城玩也很可贵,自然不可能跟许梁宜从白天聊到黑夜,不久后,伊致林就直言了此次来见她的目的。
“小许啊,今天约你见面呢,一是想看看那么小年纪就写出如此犀利论文的小姑娘长什么样儿,第二呢,是想问你,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?”伊致林道。
许梁宜道:“我可能会去燕城。”
伊致林道:“可能?”
许梁宜道:“嗯,还不确定。”
伊致林道:“给我个百分比吧,我想知道这个可能是多可能。”
许梁宜在想伊致林为何要这样问她,说道:“百分之……七十五吧……”
伊致林笑:“如果你毕业后去燕城发展,愿意到《简谈》来吗?”
“……”
许梁宜一愣,伊致林居然!在!邀请!她去!《简谈》?!
这跟直接给她发《简谈》的offer有什么区别吗?
《简谈》可是国内最顶尖的财经杂志。
不过她竟然犹豫了一下,才回答他:“伊老师,我当然愿意。”
伊致林道:“好,如果你毕业后想来,不用面试,你到杂志社报我的名字就行。”
广元成大笑起来,拍伊致林的肩膀:“老伊啊,你也太贼了,我说你约我学生见面做什么,原来想把她抢到你那去,我可是想让她考研的。”
伊致林道:“新闻专业,更重实践,她这么小的年纪已经如此犀利了,更适合直接进杂志社针砭时弊去,学术这条路,不适合她。”
广元成:“哟,你还能比我了解我学生?”
“爸爸爸爸,我要去外滩拍照,走了嘛走了嘛!”小男孩跑过来抱住伊致林的腿,仰着小脑袋可怜巴巴地看他。
伊致林抬起手腕看了下表,道:“今天就到这吧,成儿,我得带儿子继续去玩了。”
广元成道:“行,我送送你。”
伊致林看向许梁宜:“小许,我蛮欣赏你的,你的文章我很喜欢,《简谈》随时欢迎你去,这个事儿也不急,你慢慢考虑。”
许梁宜“嗯”了声。
伊致林突然笑,对广元成道:“成儿,我发现你这个学生跟你一样狂诶,要是别人,我这么个大主编亲自来邀请去《简谈》,绝对是激动上天,然后立马答应并表达感谢的,她倒好,还在这犹豫呢。”
许梁宜:“……”
她、没、有、狂、啊。
广元成道:“也不看是谁的学生。”
“哈哈哈哈,我就欣赏她这股劲儿,《简谈》就需要这样的。”伊致林道。
“……”
“漂亮姐姐,拜拜了哦。”小男孩似乎遗传了他父亲的“好眼光”,很喜欢许梁宜,离开的时候,还从车里支出头来,跟许梁宜说再见,他手里捏着根颜色跟之前那根不同的棒棒糖,“姐姐,再送你一根棒棒糖!”
“谢谢。”许梁宜忍俊不禁,她下午一连收到了两根棒棒糖,心情都变好了许多。
同一时间,圣瑞总部,陆怀洲刚开完一个会,抬手揉在眉心。
*思成走进来,对他道:“陆总,刚才桐鑫集团的谢总打电话到总裁办,想约您今晚到凯恩酒店吃个饭,您……”
“推了。”不等*思成把话说完,陆怀洲淡淡道。
*
送走伊致林,广元成道:“梁宜,今天晚上没什么事吧?”
许梁宜道:“没有,老师怎么了?”
广元成道:“等会我约了我带的两个博士生一起吃饭,你一起去吧。”
以前广元成也约许梁宜吃过饭,每次跟广元成聊天,她都能学到很多东西,许梁宜便没拒绝,她道:“好。”
可是她刚和广元成走到他们吃饭的地点,许梁宜的手机响了,陆怀洲打来的。
“喂。”许梁宜接起电话。
“在哪?”从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沉烈的金属质感,有点痞。
许梁宜道:“在学校。”
陆怀洲道:“学校哪?”
许梁宜以为陆怀洲是要叫司机来接她,说道:“我现在有事,晚点再回去。”
“什么事?”陆怀洲问。
“和学校一个老师吃饭。”许梁宜回。
“哪个老师?”
“说了你又不认识。”
“推了,回云锦湾吃。”陆怀洲语气霸道。
“你有病吗你。”许梁宜无语。
陆怀洲声线冷了分,又懒淡淡地:“我车都开到你学校门口了,难道你还要让我开回去?”
“……”
—陪伴是最长久的告白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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